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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床上醒來,兩眼有些幹澀,甚至有一些血絲充斥在眼白中,看上去有些水腫,雙眼一直這樣睜著,酸澀的眼眶裏已經沒有多餘的淚液。但龔柔韻記得家裏的眼藥水已經滴完了。

明明沒有流淚,龔柔韻心想。

只是看著天花板,而不知所措。

沒了工作,沒有了學業,窗外的太陽依舊照常地升到半空,日子也明明還在照常進行下去,但又有點不真實。

就當是給自己放了個假!

龔柔韻站起拉開窗簾,窗外高高的天上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烈日。

這個假期來的稀裏糊塗,以為自己昨晚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,但今早醒來又覺得哪裏不對勁。就像運算代碼中哪個數據計算錯誤,而運行卻意外般地流暢一樣的不真實。

退一萬步來說,即使不是在實驗室裏,龔柔韻依然能夠寫論文,但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兒!沒有科技信息的實時更新,也沒有高昂正版的軟件,這不就是信息堵塞、閉門造車?

還是想不通朱何為什麽要給現在的龔柔韻強制放假,只是因為她的狀態不好嗎?

不耐煩地吐了一口氣。

按部就班地洗漱完畢之後,龔柔韻還是決定應該給朱何打個電話,但聽筒裏傳來的機械女音回覆顯示並沒有接通。

用了一趟公交的時間,龔柔韻來到實驗室。

正如朱何昨晚所說,龔柔韻的桌子已經被清理幹凈,至少上面看不到多餘的文件夾。

實驗室裏充斥著剛打掃的消毒水味,所有文件都堆在實驗室的木質條紋桌子上,只有龔柔韻的那張桌子在這個空間裏顯得像嶄新的一樣,就像甚至還沒來得及放上屬於它主人的一切物品。

周圍的師兄弟還是專心地看著手裏的文件,沒人註意到她,其他人也和龔柔韻擦肩而過,像是她這個人宛如空氣透明,就像在深海裏劃了一個幅度,沒有聲音,但每一幀都被放慢,劃出呼哧粘膩的果凍聲,她像被什麽包裹、隔離在另一個時空。

還是崔渺,抱著一堆材料往實驗室裏走,看到龔柔韻,匆匆放下手裏的東西來跟龔柔韻解釋,甜甜地叫道,“師姐?”

龔柔韻有點發楞,“我的…工位呢?”指了指面前那張空無一物的桌子。

“導師在群裏說你從今天開始休假,暫時不用來,就把那些文件數據分給大家跟了。你的東西放在導師那兒了,先放他那兒了。”

哦對,朱導的工作群裏,昨晚回到家看了一眼,看到她已經被移出了朱何的群聊,手機屏幕上只剩下你不是群成員的一條消息。龔柔韻沒什麽表情,只是關掉屏幕,隨手放了手機,給自己灌了幾口冰水讓自己冷靜過來。

崔渺看著龔柔韻不對勁,又湊過來歪著頭問道,“師姐,是發生什麽事了嗎?怎麽看著你臉色不太好。”

龔柔韻回過神,搖搖頭並答道,“沒有。朱導呢?在辦公室嗎?我去找他。”

崔渺連忙叫住已經走出幾步的師姐,“誒~沒有誒。導師今天還沒來呢,但我聽說好像是去國外開會去了。”

“什麽時候?”

於舟見狀從實驗室對角起身走來,“時間不清楚,反正走得挺急的。”於舟補充道,“不過的確交代我們,你是開始休假了。”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。

看著於舟著急的神情,像是還要發問,龔柔韻聽到點點頭,說著先回去了。

就匆匆離開。

她是在怕嗎?怕什麽呢?怕被同行笑話?怕被落為口柄?

不,就算是裸體走上大街,她也覺得無所謂的。

對於在基因中就深深刻著群體意識的靈長類哺乳動物而言,群居、社交,好像就是同呼吸一樣的存在,一定不可或缺。而對某些人來說卻是,避免不了又揮之不去,說著老套話術的問題,回答著無人真正在意的回答。這樣耗費時間和精力的事情的意義究竟在哪裏呢?龔柔韻不解。

是為了讓群體裏的個體對自己更加友好和善嗎?可說不定某次的崴腳,就變成對方口裏的笑料。

雖然無關痛癢,但沒什麽意義。

龔柔韻搖搖頭,她只是怕麻煩罷了。

龔柔韻是走著回來的,在路上想不到自己能去哪,最後走著走著,發現還是回到了家門口。

一推開門,沒想到李洛雙手環抱,坐在自己家裏。

李洛知道龔柔韻家的密碼,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出現在自己家,這倒是不稀奇,“今天你沒去學校嗎?”說完,才想到這樣的話,李洛好像也在問自己。

“給你打電話沒接。”

龔柔韻拿出手機,一看,確實有好幾個未接來電,“調靜音了。”

“我就知道。新聞你看了嗎?”說著拿起身旁亮屏的手機。

“我不關心這些,你知道的。”龔柔韻朝茶水間走去,正打算給李洛沏點茶。

李洛拿著手機,一下子沖到龔柔韻面前,“你自己看。”

龔柔韻笑著垂眼,手機屏幕裏粗體字是“昔日話劇頂流女星自殺,深情演員男友舞臺殉情”。

往下翻還能看到更多的標題黨,甚至還有圖片…

龔柔韻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,正準備拿過手機仔細確認,李洛收回手機。癟嘴,確認道,“是溫己的新聞,一直在熱搜上沒下來,”李洛沒看龔柔韻,低著頭擦了一把屏幕,準備把手機揣回褲子的口袋裏,說著,“今天請了假準備去看元生的。”

“什麽時候的事?”

龔柔韻的手機屏幕亮起,顯示未知來電。

李洛繼續說著,“也就是今天上午,已經是頭條新聞…”

手機屏幕亮起,還顯示著未知來電。

龔柔韻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,一時之間有些頭疼,準備掛斷電話的,被李洛順手接過。

龔柔韻不解看向李洛,對方不急說道,“這種新聞的熱度不會低,不管這熱搜是買的還是真實數據。只有挖更多的新聞,他們才有飯吃。”

“他們,要靠我們。”李洛正準備接通電話。

龔柔韻一巴掌扇在李洛接電話的手上,質問道,“這很光彩嗎!演員只有在死了以後才被這些大街小巷知道,稱為茶餘飯後的談資,對她生前評頭論足,議論著一些無關痛癢的隱私,這算是什麽好事情嗎?你就是這樣繼續做她朋友的嗎!?”

李洛聽完,不急不慢地看回龔柔韻,彎身,撿起打在地上的手機,還沒碎的屏幕,不過電話已經掛斷。

“你能不能別再這麽幼稚。”李洛說得冷冷的,“我們需要他!這樣的照片他都能拍到,就說明他是有能力查到我們查不到的事情的!”

“這樣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,你不可能覺得是湊巧偶然吧?難道兇手能沒有預謀?難道最後破不了案,最後不了了之?難道讓溫己的身體一直留在冷冰冰的停屍房裏,不能入土安息嗎?你想過這些嗎龔柔韻?”

龔柔韻楞住,是啊,至少到現在,警方也剛找到屍體,再找線索,那要什麽時候才能抓住兇手呢?

就在這時,李洛已經拿起撿起的手機撥出了剛剛的號碼。

“餵——”

“你好,請問是龔柔韻女士嗎?我是林溫己事件的第一記者——潘樂,我想向你了解一些關於著名話劇演員林溫己生前——”

“你是那天在劇院的那個記者嗎?”李洛打斷了直截了當地問。

對方明顯是沒想到這樣的開頭,頓了一下,又隨即回答著,“是,我是關於演員林溫己新聞的第一記者。”

“你還有把我的信息透露給其他記者嗎?”李洛的語速很快。

“這個你放心,我對你的個人信息會絕對保密,而且我有——”

“那我們見面聊,地址我一會兒發給你。”沒等對方回覆,李洛就掛斷了電話。

龔柔韻站在茶水臺邊,看著李洛行雲流水般地完成了這一切,一時之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。

李洛見狀,遞過手機,不免失笑,溫暖的手掌搭上肩膀,“你神經別太緊張。”

龔柔韻才回過神,擺手道,“我知道。”

李洛繼續靜靜地說道,“潘樂,xx社文娛類記者,渝州大學新聞系畢業,本科期間獲得全國大學生記者賽一等獎。卻在入職三年後,也就是現在,在職稱上到現在沒有任何提升。”李洛不緊不慢地回憶著她的資料。

“不過,我看了她前幾年的一些報道,寫的還不錯,但一直沒什麽熱度。好像她這個人就只是在混版面費,這樣擺爛在日報社的文娛欄裏,”說完看了一眼龔柔韻,繼續說道。

“至少不像是那個會第一時間就沖到舞臺地下的她。對,那天臺下的記者就是她。而一直在渝州報道文娛類新聞的她,居然碰到了刑事案件。”

“要是你是她,你會怎麽做?”

“擺上圖片,再加個吸睛的標題。”

“那是她已經做出來的事情。”李洛打斷,“日報的專門版面會有特定的負責人,而她既沒有選擇轉手於人,也沒有第一時間發布。她和別的記者有點不一樣。”

“她選擇了在稍微查清楚事情之後再報道,用了這麽搶眼的標題。”

李洛一頓,“她等這一刻很久了。”

準確地來說,現在是在等我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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